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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旭东:用一个“野生大赛”来振兴乡村

点击: 36711 次 来源: 美国室内设计中文网 时间: 2020-09-07

在当下众多设计类比赛中,业已举办三年的“FA青年建筑师/室内设计师奖”让人感到一丝与众不同的“野性”。从西北的窑洞到西南的大熊猫村,还有未来计划中的湖北武当山,大赛召集起两岸三地的年轻设计师,在人迹罕至的“空心村”宅基地上造起一片让人目瞪口呆的建筑群。

 

这样的设计大赛能走远吗?大赛背后的经济逻辑是什么呢?两岸三地年轻设计师们是否捧场?用设计改造乡村是未来的大势所趋吗?带着这些疑问,《室内设计》中文版近日采访了易居中国创始合伙人/CBO、“FA青年建筑师/室内设计师奖”创始人朱旭东。

 

朱旭东

 

ID:“FA青年建筑师/室内设计师奖”被称为一个“野生大赛”,非学院非协会,坚持设计方案落地呈现。举办这个“野生大赛”的初衷是什么?

朱旭东:2012年王澍获得了普利兹克奖,我去象山看了他的获奖建筑,发现窗都很小,内部太暗了,影响到它的使用。2014年我开始做扶贫,跟农民接触多,发现农民也想过上城里人的生活,屋子里有大大的落地窗。也就是说,王澍的建筑受到老外评委的青睐,但没有代表中国普通农民的居住意愿。因此,我们希望办一个本土的设计奖项,不要让老外来主导中国设计的话语权。

 

2018年决赛“西窑头村”改造项目之一

 

2018年决赛“西窑头村”改造项目之一

 

“西窑头村”原貌

 

ID:大赛的评委阵容比较少见,120位评委中,70%是建筑从业者,30%是艺术家、媒体人和评论家,确定这样一个阵容的原因是什么?

朱旭东:我们是想学奥斯卡奖的评选,他们一百多个评委,每年还更换20%左右。我们120个评委,因为人数多,一人一票,杜绝了暗箱操作的可能性。同时,我们希望评选有一个跨界的标准,70%是专家,但也不是他们说好就好,还得有30%的评论家、艺术家、策展人和开发商眼光。评选结果出来后,我们发现,艺术家和建筑师的眼光,基本是一样的,没什么区别。换句话说,其实美的背后是有共识,这个标准就在大家的心里。

 

 

ID:为什么大赛一届针对建筑师,一届针对室内设计师,每两年换一次?

朱旭东:我们2018年做第一届的时候,很多室内设计师也来报名了。事实上,不是所有空心村都是要拆掉的,我们也需要室内设计师的参与。比如,2019年陕西宜君县“川子河村”项目,整个村子全是窑洞,室内设计师就有很大的发挥机会。透露一下,2021年,我们的比赛要改造武当山景区里面的最后一个自然村,它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里面有编号,属于受保护建筑,不能拆掉。那怎么办呢?只能做室内改造。到时大家一起上武当山!

 

2019年决赛地点——陕西宜君县“川子河村”

 

ID:为什么参赛者的年龄都设置在40岁以下?

朱旭东:在设计行业里,一般设计师大学毕业在22岁左右,如果读硕士的话,应该在25岁毕业,他们起步的五年是很关键的,但在这五年里,年轻设计师其实缺乏独立承担项目的机会。他们要么依附于设计事务所,要么依附于老师。我们觉得中国的设计事业需要年轻人来推动,应该扶持青年建筑师,给他们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。

 

2018年比赛的获奖设计师

 

2019年比赛的获奖设计师

 

ID:大多数设计比赛都以城市生活为背景,这个奖项为什么要定位农村?

朱旭东:三十年的房地产发展就是一个城市化的过程,大家都看到,设计师推动了城市的变迁,但是在今天的中国,城市基本上已经饱和了,从实现社会价值的角度来看,在城市里比赛已经没什么意义。中国70%的土地都在农村,那么多贫困的地方,百废待兴,他们需要改变。我们举办设计比赛,就是希望能找到一个推动社会变革的角度,用我们的力量去振兴中国农村。

 

ID:大赛已经举办了三年,报名情况如何?设计师的反应热烈吗?

朱旭东:我们对第一届比赛最没把握,没想到吸引了两岸三地 178个人报名。基本上建筑师都没去过农村,我们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想法,一开始有点担心,后来发现他们非常愿意去。其实建筑师是有理想的,希望通过他们的设计改变社会,为自己留下真正的作品,只不过他平时没有这个机会去实现。现在连评委都要下场做设计了,俞挺跟我说,如果他设计的房子真的能够改变村子,那他就赚了。

 

2018年比赛的颁奖现场

 

参与2018年比赛“川子河村”改造的年轻设计师们

 

ID:2018年首届比赛的“西窑头村”改造即将于2020年10月开业,让人好奇和期待。目前项目进展情况如何?有哪些“亮点”?

朱旭东:西窑头村在河北张家口蔚县,蔚县有将近五十个空心村,西窑头村是其中一个。张家口是2022年北京冬奥会的举办地,但蔚县是个贫困县。姜文的电影《鬼子来了》,就是在蔚县拍的。西窑头村已经废弃了将近十年,一片残垣断壁,有十六个宅基地。当地的农民希望把这个村子改造成民宿出租,因为马上就是冬奥会了。所以我们就跟县委说,把这个村子作为2018年“FA青年建筑师奖”的决赛项目。

 

十二个进入决赛的设计师做了二十栋房子,每个房子都有一个江湖的外号。网上投票第一名的房子是一个台湾女建筑师做的,叫《倒置》,就是宅基地上是看不见房子的,房子在下面。第二名是《碉堡》,三个香港设计师做的。他们做了九个“碉堡”,现场很有冲击感。这个建筑让我很吃惊,对香港年轻人的印象有所改观,他们比我想象中热爱祖国的乡村。

 

 

ID:2020年大赛的考题非常有趣,改造一个与野生大熊猫基地毗邻的空心村。在这样特殊的地理位置,你们如何考虑实现“振兴乡村”的社会价值?

朱旭东:这个村子很有意思,他为什么会穷,就是因为有熊猫才穷的。村里有三百三十几只熊猫,全部都生活在野生环境里,熊猫可以侵占农民的耕地,导致耕地越来越少,农民就没收入了。因为熊猫的存在,国家不允许很多人进入,村子没有办法发展旅行业。怎样才能让农民有收入呢?我们的比赛将围绕“世界野生动物摄影基地”的主题进行,所有房子专门为野生动物爱好者和摄影师而建,居住者都要经过筛选,能负担得起比较贵的房费,满足我们社会化运营的要求。

 

2020年比赛的决赛地点——四川省平武县

 

四川省平武县内的野生大熊猫

 

ID:未来3年,类似“西窑头村”的50个“空心村”将成为改造对象。这些改造项目是一种居住“概念”产品,还是将会真正与普通人的生活发生关系?

朱旭东:我们的方向是“共享农庄”,与三方共享。第一,与农民共享,农民是股东,他每年拿一个固定的分红;第二,与设计师共享,设计师不拿设计费,我们设置了一个“打赏”小程序。每天晚上,如果有人入住他设计的房子,他可以收到差不多一百块钱的“打赏”。第三,与FA公社的会员共享。

 

成为FA公社的会员是要付费的,他们将得到“共享农庄”的理事席位,享有5大权益。第一个权益是荣誉,他必须工作,比如种树、做手工艺,他们会得到奖状;第二个权益是住宿,每年有六十个晚上免费;第三个权益是设计,他可以成为设计师,负责部分设计工作;第四个权益是农产品收成,比如五百斤玉米;第五个权益是交换居住,随着空心村改造越来越多,就可以全国漫游。所以说,成为FA公社的一份子,就同时圆了你的公益梦、民宿梦和设计梦。企业也可以成为会员,到村里做团建,通过“消费扶贫”回报社会。

 

朱旭东在乡村

 

ID:30年来,在某种程度上,地产界极大影响了设计的发展。用设计改造“空心村”,让大家看到了“房地产+设计”的另一种可能性。 未来,“房地产+设计”是否还将发生一些变化?

朱旭东:我们从事房地产营销差不多三十年,对于中国房地产的下半场有个基本的认识,就是土地资源越来越稀缺。我个人认为,未来房地产有两条出路,一条是城市更新,另一条是振兴乡村。城市更新,就是拆旧做新,跟全世界大城市一样。做城市更新的地产商大多会找大牌设计师。另一条出路振兴乡村,则对应了政府希望城镇化的趋势。中国有2600个县,每一个县差不多有50万人口,相当于小城市,目前还是一张白纸,振兴乡村给年轻设计师提供了更多的机会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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