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辑：姜静
文：李有为
设计：张永和
图：非常建筑

      建筑师张永和新近完成的上海涵璧湾项目的建筑设计，注重了两个关键词：景观与通风。

      建筑师张永和一直是个话题人物，上海涵璧湾项目已经完成半年多了，却没有媒体蜂拥而上的连篇累牍，显得比较“平淡”。正是这个外表“平淡”的项目，其空间气质却打动了我，咱们接下来就借这个“淡”字来解读设计。

不炫，但有生活诗意的建筑入口近景（B3户型）。

“淡出”环境
     项目位于白鹭湖边，用地原为养鱼塘。按照以前的设计做法，房地产商得把湖填了，盖一堆房，以提高容积率。业主也曾设计过一版美式别墅，完全由美国人设计。这块地在万科公司名下搁置了很多年，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建设，后转手到了目前的青晨公司。青晨公司老板蔡程，是万科的老人，凭着很多年来对该地块的认识，决定放弃美式别墅的做法。也许他也觉得，美式别墅在江南水边，很有点不伦不类，跟咱们想象的江南完全不一样。
     在自然环境遭到如此破坏的今天，白鹭湖的环境属于稀缺资源。建筑师和开发商很快达成共识，要利用这一资源，把商业与自然资源统一起来。“江南整个是块湿地，”建筑师说，“湖水很好，有鸟类栖息，真的有白鹭。我们在想：住在江南，住在上海，住在白鹭湖边，该是什么样？”
     建筑师心里有了这道题，那么解题的选择就相对清晰起来，最终就是尊重环境，让建筑淡淡地矗立在环境中，建筑也就“淡出”了环境。

从湖面观赏，如画的建筑正立面（B3户型）。

黑白灰墙高低错落，雅致地矗立于湖边（B2户型）。

“淡出”空间
     从根本上说，该建筑设计注重了两个关键词：景观与通风，以适应当地阴湿多雨的气候， 同时让室外空间与景观更紧密地咬合。设计可以想象成将一个集中的房子打散，散开之后是一堆小亭子，各宅都有景观，有单独的庭院等等。同时，建筑的每间房几乎都是前后通风的，都有穿堂风。这个布局如果搬到北京，其合理性会大打折扣，因为建筑的界面过长，到冬天，保温就有问题，可是在江南就能成立。建筑师遵循上述两个关键词，也产生过分歧与纠结，试举一例。
     湖中有一岛，地势为中间高，四边低，道路也在经过坡顶的中间。因为水边宅自然要亲水，住宅的大门又必须在高处，进大门后也就必然一级一级台阶走下去，空间组织为几个大台阶挨着小台阶，最终临水。团队就有人提出：
“这不行，不符合风水，人往高处走，不能开门下台阶。”怎么办？最好能想到一个既往高处走，又能到水边的方案。最终，这样的完美方案没有被想出来。建筑师抓主要矛盾，就放弃了风水的考虑，进门还是往下走。“并不是说风水是封建迷信，我们就不考虑，它起码算个风俗，虽然我也不相信这个风俗，但跟这个项目太拧着了，就放弃了。”
     在解空间组织这道设计题的时候，建筑师都是纠结而拧巴的。看张永和老师的状态，就像是坠入空间后，浮出空间，再拆分、围合，不断辨析，最后，“淡出”空间，走向一个不知名境界。

沿湖的亲水平台，适于休闲与观景。

建筑侧立面倒映水中，虚实对比中别有一番意境。

“淡出”材料
      涵璧湾项目设计大方向定得比较快，细节的东西磨的时间比较长，主要用在讨论户型、材料上。“一会儿在这个墙上试一种材料，一会儿又在另一个墙上试一种材料，有时候我们会有不同意见，也有争论，总体上这个项目完成度比较高。”张老师说，“我们选好了一个材料，是黑洞石，特别便宜，质量也挺好。”
      在选好材料的基础上，加上现今的建造条件，建筑立面的颜色、细节就由此“生成”了。“当时我们没有一个理由，要创造一个新的色彩设计，觉得原来的色彩也挺顺”，黑白灰的最终色调也于此成型。我曾问建筑师一个问题：
“反映民族设计特点对您的作品有多重要？”张老师笑着说我这问题比较危险，有点“大”了。但接着说明白我问题的语境，因为大多数人一看房子色彩——黑白的，挺江南，“但我们的不是白墙黑瓦，有很多黑墙”。
      接下来张老师的解释就精彩了：“我算不上一个民族主义者，这个时代，全球文化有很多交流。狭隘地认为保存或保护文化，我不认为是我的工作。文化是演变的。我们工作的起点是物理性的，不是文化性的，在上海盖房子，应该是属于上海的，但如果你把上海这个地方吃透了，文化也跟进来了。”
      这么一解释，我们就看出来了，张老师“淡出”了材料，归了他自己文化的根（文注：张永和的父亲是杭州人，母亲是无锡人，自认为思维方式带着江南的影子、文化基因是江南的）。

“淡”出味道
      解读了环境、空间、材料，按逻辑该解读设计理念了。张老师称这些年的实践里，一直在追求一种简单。“很多极少主义建筑，其实空间挺复杂的，空间的审美跟形式的审美不一致。我一直没达到而想达到的，不是审美的简单，
而是’绝对’的简单。”

夜幕渐近，内庭院灯影如昨。

禅味的门厅，又仿佛有某种文化况味。

       “这可以概括为 3D 设计、3D 建筑。3D 本是立体的意思，但我这里其实是三个英文词的首字母。Direct，直接的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，所以花活儿就没有了；Dry，干巴的，不加什么，就是它了；Dumb，傻的意思，不怕傻乎乎的。业主可能不太容易接受（3D设计），以为我没给他干活，可是我想试一试，返璞归真。”说这话的时候，张老师显得挺淡定，从这份“淡”里，我嗅出浓重的哲学味道。不由得老话重提：平淡是真。

工程名称：涵璧湾花园一期
地点：上海市 青浦区
甲方：上海青晨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
建筑设计：非常建筑
项目主持设计：张永和
项目负责人：刘鲁滨
项目团队：王兆铭，刘阳，张宇，施超，仇玉
 
施工图配合：中国建筑上海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
施工单位：浙江舜杰建筑集团有限公司
景观设计：SWA
室内设计师：李玮珉
建筑面积：19495.9平方米
占地面积：50510平方米
建筑层数：地上2层  地下1层
结构类型：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
设计时间：2006～2010
施工时间：2007～2010